《梵林血珠》作者：公孙梦【完结】

云龙逍遥

　　“囊、囊、囊……”
　　不徐不疾、若远若近的木鱼敲击声，穿越过深深庭院，声声直人耳鼓。
: G$ c" L1 B, h) u　　飞鸿庄上上下下五六十口人，无不听得清清楚楚．此时晨鸡未啼，曙光未升，正是睡意浓浓、拥裳而卧的大好时光。
, E! r. G, U: Z6 U0 e　　噫，哪里来的木鱼声？哪里来的和尚？
　　有人哈欠连连，想用被子捂住耳朵，再续好梦，然而那木鱼就象在你窗下狠敲，你就是把头整个儿缩进被窝里也没有用。
% z. J6 c( d/ d4 A) w1 N　　人们一个个恼了，匆匆踢开被子，一个鲤鱼打挺，从炕上跃下，拉开房门蹿到门外，又哪里找得到和尚的影子？
9 a3 B( A& U4 n9 d% h$ J+ c　　可是，木鱼声并未间断。
　　“囊、囊、囊……”直钻进你的耳鼓，响进了心里．“真他妈的邪门！”有人诅咒开了。
　　“喂，我说哥儿们，这木鱼声好不蹊跷，只怕是找碴儿来的！”
　　“胡说八难！飞鸿庄十多年来不再与江湖人来往，谁会来找碴？”
, a& @3 I# U" T/ ^$ l5 x3 ?　　“哼！找碴？他小子放么？老庄主当年名震北五省，谁人不知，哪个不晓？献殷勤、套近乎的人倒是成百上千，可还没听说过上门找碴来的！”
5 Q# ^2 i* f. E/ w( Q+ b6 H　　“喂，小子们，话也不可说满了，你们年岁太轻，从未经历过风险日子，须知江湖上能人异士颇多寻仇找碴的人有的是，不可大表了，还不快快穿好衣服，按上家伙，万一有事，也不至于惊慌失措！”
6 x* |9 H; L' f) S　　说这话的人是个五旬壮汉，个子短粗，一身绸缎衣裤，颇为气派。他是本任总管。”
　　站在家门口议论的庄丁们，一个个咯咯连声，赶忙各自回屋，穿衣的穿衣，抄家伙的抄家伙。他们动作迅速，显得训练有素，不一会儿便有二十多个中、青年在了齐排排列队在五旬壮汉跟前。。
　　那些未出屋但听见动静的庄丁，不分年纪老小，也都迅速从自家住屋出来，站到了队伍中去。
　　“按平日规定布卡，不听见招呼就别出来！”总管吩咐道。“招凤楼多去几个人，尽量别惊动庄主，特别是那位千金小姐，知道了么？”
　　庄丁们喏喏答应，分别散开，各赴岗哨。
9 l3 n$ s2 o8 F　　这里是飞鸿庄的庄丁院，在庄院的右后侧，都是平房，马厩在它的前面．庄丁院对面二十丈外，紧靠围墙的另一侧，靠大门前段有个池塘，那里建有观荷亭，后面则是庄主住屋招凤楼，是一幢盖有铜瓦的两层楼房。在它右侧还有座闻莺驾楼，一向闲置，有客来才开启。
　　总管尚洪石住在在丁院的最后一进院子，他在飞鸿庄的地位显赫，除了庄主在名份上高于他外，庄中大小事务都是他说了算。
　　吩咐完毕，他发觉儿子尚剑云到了他身后，便道：“走，到大门口瞧瞧去。”
6 U9 y4 [# p. h　　尚剑云年方二十，生得一表人才，只是个子和他老子一个样，矮了点儿。
　　他抢在头里，几个纵跃，便到了大门。
　　尚洪石见儿子轻功又有了长进，心中十分欣慰。
　　庄门紧闭，守门的庄丁还没来到；但父子俩瞧见大门那儿有个人影。”
0 S1 \8 G, G2 @# a; s9 N　　尚洪石不禁倒抽了口冷气，这不是那位千金小姐还能是谁？
$ g9 X. {& X4 }0 X. ?　　只要有她在场，往往是无事变有事情，小事变大事。他从来就认定，小姐湛蓝是飞鸿庄的灾星，只会给飞鸿庄带来晦运。
2 w% |0 r- }# k! p" z8 T; [" z1 ]　　“哼，现在才来，还不快开门！”这位千金满不高兴地说。”
- t& |+ A0 N* k2 f) O: ^: g　　尚洪石冷冷道：“小姐，天还未亮呢！”
　　湛蓝道:“天不亮又怎么了？你不听见外面的木鱼声么？这和尚分明是冲着飞鸿庄来的，不开大门，人家以为怕了他呢！”
　　尚洪石道:“小姐请回，这档子事自有老夫处置。”
. ]  T# }9 W- @1 |( ?" u　　说话问，家丁们已气喘吁吁跑到。
　　“囊、囊、囊……”木鱼声自始至终没有停过，一听声音就在大门外一两丈处，声音也并不算响，就跟在屋子里听到的一样。
( j' a& L5 H! m9 Q4 C/ z8 N　　这时湛蓝娇喝道：“开门！”
　　庄丁们正要动手。被总管制止了。
　　“小姐，这和尚并非等闲之人，”天已快亮，等天亮后再开门不迟。”
! k! B8 ?& O( v* U! Y　　有什么大不了的？姑娘倒要瞧瞧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！”
% a  a  I; b( w8 [8 t9 }( {　　尚洪石道：“大门离我们住处二十来丈，这木鱼声远听近听都一样，这和尚的内功只怕不能低估”
　　“谁又低估了他了？开门瞧瞧又有何妨？”
+ H" z& l! H, H/ j　　尚剑云冷冷道：“瞧瞧自然不妨，但惹出事来又是我父子俩收尾，所以，还是等天亮了再开门不迟。”
　　“你……”湛蓝气得话也说不出来。
1 O7 ^1 X3 w4 W9 k　　不错，她每次在定州与人冲突，末了都是庄主派尚总管父子出外交涉，尚剑云的话分明是故意噎她。
& l& H2 M8 r3 S/ N% ?　　此刻，天已微明，周围的草木渐渐显出了他们的本来面目，不再是默黑一团。
! j+ c- W; K" ~" v4 I5 q　　湛蓝一赌气，双肩一晃，上了墙头。再一跃，立在大门前。
　　墙里的尚洪石无奈，命庄丁赶快开门。
" v" v4 I+ F" n　　门一打开，尚洪石父子俩急忙出门，只见湛小姐俏立在两丈外，正对着一个盘腿而坐的和尚发问。
1 q3 C0 T0 v. U9 J: k: z5 `　　“喂，你怎么天不亮就在人家大门口敲木鱼，吵得人家觉也睡不成，这哪象有道高僧的行为啊！”
- G! g& K  J  @$ `- ]　　“囊、囊、囊……”木鱼依旧，老和尚并不答话。
" O6 i- [. J1 g5 R4 }/ C0 _　　尚洪石仔细打量，只见这和尚年约六旬。。貌相清瘦，看不出有何异常之处，和普通的和尚没有什么两样．
　　但是，凭着多年的江湖阅历，他知道这和尚来此必有原因，不可轻易开罪，便上前行个礼道：“敢问这位大师来敝庄化缘么？”
　　老和尚双目一睁，精光倏地闪现，哑声道：“不错，老衲正是来化缘的。”
0 Q8 r' ~- D. d1 N0 D; U# o2 b　　尚洪石从怀里掏出五两纹银，双手呈上：“区区之数，望大师笑纳！”
　　老和尚双眼一闭：“区区之数，收来何益，施主未免过于坚吝！”
　　嘿，还有出家人骂施主小气的！
　　尚洪石不动声色，扭头朝儿子道：“你去帐房支五十两银子出来，这位大师想是化缘修庙呢。”
　　尚剑云还未动身，老和尚又说话了。
$ Z1 T* P# v$ M! R% d- N5 p; P　　“五十两银子也还太少，不拿也罢！”
/ y  L7 ~5 T; Z  M　　湛蓝好奇地瞧着和尚，道：“老和尚，化缘也兴讹人么？”
　　老和尚不理睬她。
3 t( c2 j6 q6 |) a/ {* a: i　　尚洪石道：“大师之意，要多少银子呢？”
( S: \% H$ |8 ~- U9 m# [% r　　老和尚伸出个指头。
　　“一百两？”
　　老和尚摇头。
　　依然摇头。
( {2 M! J! K9 K　　“一万两？”尚洪石带着椰榆的口吻道，“出家人的胃口也未免太大了些！”
' Q4 z7 t  O7 t' c) W　　老和尚依然摇头。
　　“那么说，是十万两了？”
: M8 c% {& b( s" w- P& s; O　　看热闹的庄丁们笑起来，这不是说笑话么？十万两银子，有谁见过了？
0 v* E) F  i( N( h* k　　“不对，是一千万两！”老和尚终于开了口。
　　尚洪石笑道：”大师搬得动么？”
　　“用不着搬。谅你飞鸿庄也没有这么多的银子，把话说穿了，不过是要两件东西充抵。”
( M) J; t6 p$ u  D$ e　　“哪两件东西可以抵押一千万两银子？”
　　“一是萧强项上的人头，一是飞鸿庄。”
# D$ L/ B+ Q! _( i' a4 O2 ?" h) [- X　　此话一出，众人哗然。
6 Y( O7 ^4 ~( i% g　　庄丁们破口大骂，叫嚷着要赶走老和尚。
　　湛蓝娇叱一声：“老和尚，你是什么人，竟敢到飞鸿庄来撒野！”
/ q3 S6 l7 ]/ W3 W  ]1 W　　老和尚不答腔，只把两只眼睛瞧着尚洪在，等他说话。
2 Z4 a. h( p& d0 {4 `　　尚洪石冷笑一声：“如此说来，老和尚是到飞鸿庄寻仇来了？”
2 _* k! ?% F- _+ \3 E2 u* L' S　　老和尚道：“叫萧强出来一见高低!”
　　尚洪石道：“敝庄主何等身份，岂能轻易与人动手。老和尚，你为何事到飞鸿庄寻衅，把来历说个清楚。”
　　“囊！囊！……”木鱼敲得又响又重，声音刺耳震心与前大不相同。
　　首先受不了的是那五个庄丁，他们一只手捂住心口，一只手去蒙耳朵，木鱼响一声，他们的心房上就如同挨一下重击，个个大声呻吟着坐在地上。
　　湛蓝与尚家父子情形虽不如庄丁们糟，但也感到气血翻涌，头晕目眩。
　　尚洪石叫声“不好”，忙就地坐下，运功相抗，逼住心中的翻腾。
2 s" U1 u- g" c& t! Y　　尚剑云、湛蓝也仿效他的样儿，赶紧坐于地，念起本门内功心法，抵御这不可思议的木鱼声。
　　这自然是十分危险的事，若老和尚突然放下木鱼出手，那是躲也躲不过的，尚洪石心中虽然明白，但也无可奈何，只有听天由命。
　　“囊、囊、囊……”木鱼声毫不留情地撕扯着他们的内腑，搅扰着他们的头脑，催逼着脉管中的血液，使他们头脑昏眩、内腑翻腾、浑身如火焚烧，难受得心志大乱，恨不得以自己的手掌，一掌击破天灵盖，或是把手捅开胸膛，把那颗蹦跳慌乱的心掏出来扔掉！
+ f4 j+ L8 @) v1 h- K( d& T8 _　　情势十分危急，再无人制止木鱼声的肆虐，三人只怕就要狂乱地干出自残的惨事来。
; s# Y3 L2 G$ q- e　　湛蓝已调集了全身功力，拼命抵挡着邪恶的木鱼声。她只支持了片刻，就感到浑身冷汗直冒，魂不守舍，内腑的翻腾使她再也无法坐着运功，心智也有些迷乱起来。
　　她惊得想张口大叫，却老是发不出声来，一种绝望的恐惧紧紧攫住了她，她身不由己举起了纤掌，想赶快结束这受不了的折磨……
  a; }9 D# D$ N2 A2 k　　“好个恶和尚！”这如雷霆般的一声大吼，突然在湛蓝的耳边响起，使她开始迷乱的心志倏地镇定下来，那啮心撕肺的木鱼，总算停止了敲击。
　　湛蓝睁眼一看，只见爷爷萧强已和老和尚动上了手。
/ C: Y3 l5 g: n　　老和尚左手抓木鱼，右手持木槌，与萧爷爷的双掌交锋，双方动作之快，令她目不暇给。
0 _0 [! g5 ~0 r# ?# t  o2 `" {　　她看出爷爷使的是“飞鸿”掌，招式飘逸轻灵，变化多端。这套掌法萧爷爷曾教过她，她觉得姿势曼妙、翩若惊鸿，自是十分喜爱，已把它练得滚瓜烂熟。但今日见萧爷爷与老和尚动手使出这套掌法，才知道其中的奥妙自己只领会了三分。萧爷爷七十几岁的高寿，须发皆白，使出的掌法如此飘逸潇洒，攻守腾移、举手抬腿之间，真如天上仙翁下凡在闻鸡起舞，哪里象是在和人作生死之斗。
　　湛蓝看得呆了，顿时把所受的折磨抛到了一边，专心致志地琢磨萧爷爷的掌法变化。
　　老和尚的招势怪异诡诈，常常虚多实少，在萧爷爷双掌的逼攻下，他似乎应付裕如，并无紧迫之感，而且常常是怪招迭起，迫退萧爷爷的攻势。
* t! Y1 ^5 T6 w5 m( W; q3 j　　这时，尚家父子在一旁议论开了。
* k3 d$ c; f$ }. Q' R　　“爹爹，这和尚功夫如何？”
' p2 K& j' D+ H/ W' x6 ~! W　　“哼，还问什么如何不如何，你不瞧瞧，老和尚不是与庄主战个平手么？当今江湖黑白两道，有几个人能与庄主相提并论？少林、武当、华山、九华、峨嵋、恒山、五台，不管哪一派吧，他们的掌门人，论班辈都在萧庄主之下，论功夫只怕无一人能及得上。你想想，这不知名的老和尚居然与庄主动手三十回合不落败，这份功夫还不惊世骇俗么？”
　　湛蓝听他这么说，心中暗暗吃惊，这老和尚当真了得，怪不得只敲敲木鱼就让她吃不消了。
4 }" d: N# v6 i+ P# A　　这时场中两老的拼斗越来越烈，双方都加强了内力，打出的掌风呼呼有声，湛蓝和尚家父子被逼退了两丈。声势之大，实在惊人．
/ x* k+ G; m: r7 y　　湛蓝图也不瞬地盯着萧爷爷，发觉老人家使来使去都是这套飞鸿掌，只不过渐渐加进了飞鸿剑中的招式，而且有逐渐增加之势。萧爷爷的臂当剑，以食、中两指为剑尖，招式飘逸中带着狠辣，运手之妙之奇，使她喜不自禁，真想大声赞好。
& s1 d/ a% t  I　　她觉得这个老和尚未得再好不过，若不是他上门寻衅，飞鸿庄的日子平平淡淡，她的功夫也不会突飞猛进。观他二人一战，胜似她独自练几年功夫。因为纵使她将飞鸿掌、飞鸿剑练得多么纯熟，也无法领会到在实战中的巧妙运用。尽管萧爷爷给她详释了招式中的奥妙，但一旦对敌起来，还得依靠自己的悟性和应变之力。今日观看萧爷爷与他功力相若的人动手，可说是已将飞鸿掌飞鸿剑的威力发挥到至极，令她大开眼界，一下子悟通了八成。
; H4 |% y9 F5 _' @9 o　　这时，她耳边又听到尚剑云的声音。
1 q5 B' j9 Y- r5 L2 D2 s: x* s0 X! z4 K　　“爹，庄主使的就是飞鸿掌么？”
7 N3 ]! u* ?; r/ s' l　　“不错，岂止飞鸿掌，连飞鸿剑也使上了。”
8 j' J$ r8 n4 G& ?7 M/ G5 |9 [　　“唉，庄主什么时候才将这套掌法教给孩儿，孩儿日思夜想……”
0 o- L6 Z+ z1 u7 T' ~. k　　“嘘，不要再往下说！”
　　湛蓝听在耳里，眼睛却不离开拼斗，心中的感慨也被强压了下去，顾不得去想尚家父子俩的谈话。
　　此时场中越斗越猛，交手已是一百回合。
　　忽然灰影一闪，场中争斗停止。
　　老和尚站在五丈外，阴沉沉地道：“老施主名不虚传，他日再来讨教！”
　　不等答话，双肩微晃，人已掠出十丈外，几个起落，没人一片林中不见。
; \% ]0 }) K2 p/ x3 j　　“咦，爷爷，怎么不追呀！”湛蓝一个纵跃跳了过去，拉扯着萧强的袖管直嚷。
　　萧强道：“你以为和尚败阵了么？错了，他并未落败，一千招内，爷爷胜不了他。”
　　尚洪石大惊：“庄主，这和尚是何来路？竟有这般高的身手？”
8 [, e7 Z/ d: l! p2 h1 f　　萧庄主摇摇头：“我也纳闷，并不认识他呀，何以到飞鸿庄寻衅？”
　　尚洪石道：“飞鸿庄十数年不再过问江湖恩怨，也不再与江湖人来往，莫非就被肖小之辈当作软弱可欺、后继无人了么？想当年，飞鸿庄威名赫赫，只有朝圣的香客，哪有寻衅的武夫？飞鸿庄庄主一席话，可以化解武林人天大的恩怨，飞鸿庄庄主的一份武林帖，各大门派乃至黑道袅雄，无不遵守办理。自从庄主遣走了五怪客和大部分护院和庄丁，在飞鸿庄闭门谢客以来，飞鸿庄便渐渐被江湖豪杰忘掉了，以至于今日老和尚敢找上门来寻衅。在下以为，这不过是个开端，飞鸿庄当年结了不少仇家，他们难道不会乘庄中势微、与江湖各派互不通音讯之际，到飞鸿庄来寻仇么？”
　　萧庄主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：“先救治这些昏死过去的庄丁，有什么话，到招凤楼说吧。
　　我知道，你大概憋在心底已久，极欲一吐为快。”
7 E+ H4 d7 z2 t& y0 ?　　尚洪石观察着萧老爷子的神情，似乎并未发火，心中暗暗高兴，当下喏喏连声，招呼儿子救治那些横七竖八昏睡在地上的庄丁们。
+ q& P% f- @+ n0 {　　萧强对湛蓝道：“走吧，丫头。适才跟老和尚交手，你看出了些什么？”
　　“呀，看出的东西可多啦，爷爷要是再跟老和尚打上个三四百回合，孙女学到的东西还要更多呢，只可惜老和尚不争气，一百个回合就吃不消了。”
9 w4 U, h2 l# P. p  z, W5 I4 J% N　　爷孙两人边走边说。。
; r. Y: K5 r; @9 {* F　　萧强道：“老和尚并非吃不消，实话告诉你，他并未出全力，你爷爷也未出全力。”
7 k& \, J! M" [0 D. P& w- _9 x　　湛蓝听得大吃一惊：“未出全力？爷爷，那他为何不打了？”
- q# B; L1 o, A6 a' z　　“他今日的目的不过是试探于我，瞧瞧我的功夫可撂下了。他与我斗一百回合本属多余，但他怕我深藏不露，故尔打了一百回合。”
# e# i/ e' N4 g+ I4 a5 n　　“爷爷是说，他今日是来试探的？”
4 Q" O7 H* D) Y; F　　“不错。”
　　“那么，他还要来？”
, X! E* l4 ^, d! P+ m$ K　　“不错，而且来的不止一人。”
$ v( u/ o9 C9 c$ j# E! l  `　　“爷爷是说，他还要约帮手？”
! @' R! @0 U8 k: P　　“他们本来就是一伙。要是没有把握致爷爷于死地，他们就不会再来。”
1 D) B- H' y  z: m5 M　　“爷爷，这话……
: e! e4 _9 i" [1 u7 l" x+ E　　“这话再清楚不过。他们如果自忖奈何不了爷爷，就不会再来，或者说，暂时不来。他们要是认为有把握致爷爷于死地了，那么很快就会来的！”
　　“哎呀，爷爷，你……不！我不相信。这天底下没有人能把爷爷怎么样！”
6 v- ?* L6 q4 J8 I: X, Q　　萧强哈哈一笑：“丫头，不必担心，他们即使凑够了人前来，也休想称心如意地离开飞鸿庄。和老和尚动手时，爷爷看出了他的心思，所以未出全力，让他琢磨不透。”
: O. o# t3 o- E3 A　　招凤楼楼下客室里，尚洪石父子坐在太师椅上，对面坐着萧强，湛蓝上楼去了。
* G! V) o4 G9 U2 ]　　萧强道：“尚管家，适才在大门外你的话还未说完，现在就说吧。不过，你最好直接了当，别拐弯抹角。”
　　尚洪石道：“是，庄主。依在下浅见，飞鸿庄应该东山再起、威慑江湖。这不仅能翩极大的名声，更主要的是能震住那些肖小之辈，不敢小觑了飞鸿庄。否则，再如此下去，当年结下的仇家会逐一找上门来，使飞鸿庄不堪困扰，打乱了庄主的清静生活。俗话说，明枪易躲，暗箭难防，再说双掌难敌四手，以庄内眼下之力，未免单薄了些。除了庄主，就只有在下和犬子。犬子虽得了在下衣钵，又蒙庄主指点，但他资质愚鲁，未练出什么绝技来，不堪大用。除非……除非庄主传他些神技，或可独挡一面。总而言之，今日老和尚上门寻衅已启开了事端，今后只怕是多事之秋了！在下一片忠心，说错之处望庄主海涵，请勿见责才是。”
　　“晤，你说得有道理。你说东山再起，这又怎么个起法？”
　　“招回五怪客，招回当年庄丁之后人……”
　　“无奈老夫心如死灰，哪还有和江湖豪客来往的余兴。”
　　尚洪石见萧庄主心有些活动，便极力劝解，重振飞鸿庄。
　　末了，萧强答应再作一番斟酌。
. k8 ]* q: o! ]$ O! k: u: O3 j( Y　　尚洪石父子走后，湛蓝才从楼上下来。
4 g0 `; P, ]+ M( R# d, c　　“爷爷，你在想什么？”
　　“管家要想让飞鸿庄东山再起。”
0 H  H. W& V' }/ ?　　“爷爷答应了么？”
6 q0 T' D+ Z$ [: q. q4 ]8 X3 J　　“管家的话虽有道理，但爷爷哪里会再次重人江湖。管家说，到八月五怪客来祝寿时，就把他们留下。五怪客与爷爷闯荡一生，好不容易有个清静的日子，爷爷怎会再拖累他们？”
　　“可管家说，今后还会有人寻衅上门……”
! X9 o; M0 j# I3 I. g+ M/ b1 o% o　　“那就让他们来好了，惹得爷爷性起，就让他们有来无回！”
1 I! ?  \3 l- F5 n& ^) ?! i　　“爷爷，不如搬到我家去住吧。”
　　“哼，这样一来，岂不是说爷爷胆怯了么？”
　　“不是的，爷爷到我家去，不过是图个清静罢了。”
　　“蓝儿，你到飞鸿庄多长时间了？”
　　“整整五年了，爷爷，你忘了？”
. \7 g" x3 U, `! e　　“这五年你勤奋用功，已得爷爷武功十之六七，只要再假以时日，武功必有大成。”
1 |2 U+ L" }2 o! ~* Z/ w# A　　“啊哟，爷爷，孙儿惭愧死啦，还说什么大成不大成呢，今早被老和尚的木鱼一敲就……”
; v; m" B; r! g5 j3 C　　“错了，以你的内功，足可抵御老和尚的木鱼，只是你猝不及防，又无经验，被他占了先机。他若在你有备时敲击木鱼，也不能把你怎么样。你资质颇佳，只要往后勤路练，江湖虽然能人辈出，但也没有几人能把你怎么样了。”
' \, I% i7 Y: H8 H5 h0 _5 q　　“真的么？爷爷？孙儿比起那些名门弟子不知又如何？”
　　“各个门派都有自己独到的功夫，但蓝儿决不会逊于那些青年子弟，你只管放心去吧！”
  ^/ u9 a$ p8 A　　“什么？爷爷要孙儿哪里去？”
　　“回家探望父母呀！你不想爹娘么？”
* u* V1 f6 I. Y# {6 v; A. u! S2 o　　“想是想，只是爹娘都说过，让孙儿终身侍奉爷爷，再说孙儿也舍不得离开飞鸿庄。”
　　“别说傻话，你十三岁来到飞鸿庄，陪伴爷爷整整五年，这就足够了，爷爷岂能以这把老骨头，误了你的青春……”
　　“爷爷，不准你再说！蓝儿就是不回去，飞鸿庄就是蓝儿的家，蓝儿决不离开！”
　　萧强见她大发娇嗔，只好笑道：“好好好，不走就不走，就在飞鸿庄当个老闺女吧！”
# U9 J" l8 g3 e8 G　　湛蓝满脸通红：“爷爷真坏，要赶人家！”
7 Q% F( B7 j2 J+ g5 K  \　　“谁舍得赶你了？飞鸿庄今后是多事之地，那些魔头恶人以为爷爷老了，可以让他们到飞鸿庄撒野复仇，哼！这可是打错了算盘！”
' k3 J: u5 X/ e+ Y　　“蓝儿要苦练武功，今后若有人上门寻衅，就让蓝儿打发吧！”
& K. G, A" y' y7 k　　“好的，就让你给我打头阵吧。不过，你以后少到外面给我惹事……”
　　“啊哟，冤枉呀，爷爷，人家上县城去买东西，那些死人就……不说了，不说了……”
　　湛蓝生得美极，走到哪儿都要被人评头论足一番，那些流氓无赖、纨绔子弟不免上来说些疯话，她哪里又咽得下这口气？所以她每次进城，总少不了要惹出一场是非。渐渐，她在城里有了名气，那些轻薄子弟替她取了个“美煞星”的绰号，再无人当面来惹是非，只老远地站着偷看，或是远远跟着，让她又气又恨。一 萧强见她噘起小嘴，一脸委屈相，不禁笑道：“好吧好吧，都是人家的不是，爷爷也不再多嘴。不过，你已继承了我的衣钵，千万不要随意出手，对江湖上的狐狗之群，也要视其罪恶轻重，有个区别，当惩坝惩，当罚则罚。
　　不仅是武功上不能坏了爷爷飞鸿剑的名头，就是在武德上也不能替爷爷抹黑，知道了么？”
, j: b- j7 s+ l5 y( r　　“人家早知道啦，时时记在心中呢。”
6 C/ Y+ @* G* @2 q' d　　“那好，从今日起授你飞鸿掌绝技。”
　　“噫，爷爷，飞鸿掌有几套啊?”
　　“自然只有一套，三十六式。”
" |$ R' ]/ H% w; D% E; ?% K　　“爷爷不是早就教会了蓝儿么？记性却如此之坏！”
" {/ N* M  ~; ^- I# [　　“错了，你练的只是招式，飞鸿掌吐出内力的法门你还未练。”
　　“这是怎么回事啊？”湛蓝惊奇万分。
+ [2 k# S  r* j　　“来，爷爷露一手给你瞧瞧。”
- C+ S) }: _" z. p+ f　　湛蓝以为爷爷拿她开心，尽管跟着爷爷走出客室来到户外，心中就是不信。
　　萧强打量了一下四周，指着墙角一棵树下的乱石堆道：“你搬个大些的石头来。”
　　湛蓝依言走到墙角，选了一块脸盆大的石块，纤手轻抬，不费吹灰之力搬了过来。
　　萧强让她放到自己脚前一丈，道：“看好了！”说着漫不经意地举掌虚拍，接着便双报背，什么事也没有了．
　　湛蓝既听不见掌风，也不见石头移动，萧爷爷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虚拍了一掌，有个什么用呀！果然，是爷爷闹着玩呢，她不禁笑起来。
# {4 c: P* G3 N) F4 s; {　　“爷爷，你拿人家开心，好坏！”
6 Y% Q1 K7 z' \+ Z  }: @4 ]1 y　　萧强道：“你小妮子懂什么，你且蹲下来仔细瞧瞧。”
　　湛蓝半信半疑蹲了下来，瞧这石头根本没有什么异样，便用手去触摸，这一碰，发现石头会动，稍稍用力一抹，脸盆大的石头一下散了，分作均均匀匀的八块。
" |% Q" t, D( V) W4 c+ h　　她不禁吐了吐舌头：“好厉害！”
7 q- r) k: K) I2 h: Y/ J　　随即她站了起来，一把扯住萧强的衣袖，不依道：“爷爷藏私，怎么直到今日才露出真功夫！现在才教蓝儿，这不是要牛年马月才练得好么？”
9 @- g% I6 m* Y! B6 `$ ?　　萧强笑道：“这五年虽未传你，实则早已教了你练功心法，不过是没有点出名称而已。
; o/ \5 H+ J2 f6 I( m　　所以，也只是没教你运力之法。一则你功底不够，二则怕你年岁太小，闯下大祸！如今人也长大了些，功底也差不多了，正好习练，怎么会是牛年马月才练得成呢？”
8 W# h: |. m! ]/ f6 o+ S, F) w　　湛蓝大喜，催着爷爷教心法。
' r. I/ b2 `) t- g5 B　　萧强道：“此掌有些象武当绝技绵掌，所不同者，绵掌可使石头粉碎如灰，而飞鸿掌的妙处在于力分人道，如与人交手对掌时，常使对方防不胜防，被分出的力道击伤。今后你行走江湖，不遇大敌就不能滥用，记住了么？”
　　“记住了，刻在心里头啦，忘不了的！”
4 t% X( v2 {. g  b5 G; M8 E, U　　萧强把她带到墙角僻静处，将飞鸿掌发力的心法口诀授与，并指导她如何在三十六式掌法中灵活运用。
/ L# R2 h1 D9 x: y　　湛蓝聪慧活泼，到吃中饭时，已记住了口诀，并能加以应用了。
4 U. A; ~( F- c$ ^, h: t" V! e　　饭后，萧强在楼上又对湛蓝道：“早上你听见尚总管的话了么？他求我把绝技传给剑云那孩子。我哪有心思再去传艺，不如你代劳把飞鸿掌三十六式、飞鸿剑七十二式传与剑云吧。
　　等他学会了，我再指点指点。”
　　湛蓝嘴一翘：“不干！”
% Y# e7 E. d+ O　　“这又为何？”
　　“我与他合不来！”
7 ]: E# H. z9 n　　萧强摇头苦笑：“真是小娃娃说的话。尚洪石在飞鸿庄继承他老子当总管也有七八年了，他自小又在飞鸿庄长大，充任庄中武士长，恪尽职守，他儿子尚剑云为人忠厚、资质也不差，若不是我这十几年来心绪不佳不愿授艺的话，恐怕早就传了他……”
- O+ b7 q' y4 a$ T- b- M　　“那么我呢？爷爷怎么又教了？”
9 G* O% f' k( R) n% H6 ~8 f, O8 M　　“嘿嘿，大概是缘份吧！好，爷爷倦了；你也该歇息一阵，回房去吧。”
　　看着湛蓝连蹦带跳进她闺房去了，萧强不禁轻轻叹了口气，自回住室。
　　这楼上三间屋，他与她各占一间，中间堂屋也只供爷孙俩下棋、读书、授艺使用，一般人是不能随意上来的，只除了打扫房间的一个仆妇。而湛蓝又没有使唤丫头，所以楼上颇为清静，是爷俩朝夕厮守的地方。
　　不是他曾有过一个独生女儿在早年死去，他又何曾想过收湛蓝为义孙女？
, ?8 z. n" v; {" I$ g# E: [# G　　女儿的早殇与他有直接的关系，这段公案至今未了，他如今已是古稀之龄，只好把希望寄托于湛蓝身上了。不把女儿死因查出，他在九泉之下也难瞑目。
9 [9 @& d4 y5 g( o　　老和尚的到来，使他想起了一个人，他必须到五台山一趟，去查实老和尚的来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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